从冲上云霄到脚踏实地。

(资料图片)

文/易琬玉

编辑/范婷婷

做了五六年空姐，突然辞职做主播，这种选择可能会让大部分人费解，毕竟放弃一份光鲜稳定的工作需要勇气。

萌萌和豆豆都是资深空姐，前者飞了六年国际航线，执行了1000多趟航班，去过200多个目的地；后者飞了五年国内航线，有过一天辗转三个城市、经历40度温差的体验……有人说空姐是碗青春饭，既劳体力也劳心力，两人都在成家后选择了辞职做主播，倒不是因为事业遇上了低谷，而是想要“叛逆”一次，为自己努力一把。

成为主播后，“空姐”成了引流的标签，这份职业所沉淀的工作态度和方法，也让她们更有韧性和毅力，“对待冷清的直播间也能心态平和，哪怕早上五点起来做准备、给脸消肿，连着播上十几小时也不觉得累”。脚踏实地坚持了1000多场直播，以真心换真心，她们也收获了属于自己的时刻。

外表光鲜，内里辛酸

（萌萌）

萌萌决定签约MCN机构做淘宝直播的时候，负责对接的运营都惊了，“咱们居然来了个空姐，这么好的工作怎么会想转行呢？”

的确，萌萌在南航的广州总部做了6年空姐，一直飞国际航线，在入职的头三年里，基本把所有航线都飞了个遍，在200多个目的地执行过起飞和落地任务，去过世界的大部分角落。她不是正儿八经的空乘专业出生，原本是听从父母意愿考取了地面的行政岗，“在国企有份稳定工作，符合大部分中国父母对子女的期待”，但因为英语好，她被调岗成了最早一批飞国际航线的空姐，“想着服从安排，飞个一两年就能回到地面，没想到一飞就是六年”。

乘务工作有着严格的时间规划，以凌晨1点起飞的航班为例，因为至少提前一个小时就要准备接待客人，乘务组会提前两个小时就开会把所有事情安排好，也就是说前一天晚上10点，所有机组人员必须到达航站楼签到，“绝对不能迟到，所以晚上七八点我就要开始准备妆容、应急包，然后赶到机场”。

空姐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光鲜，“因为国际航线的执行时间基本都在十几个小时，加上落地后过海关登记住宿，基本一天忙二十小时没跑”，执行一次任务，萌萌会有48小时的休息期，在这个时段里，除非有客户投诉，不然不会有任何工作上的事情打扰，“休息期看起来是可以到处游玩的好时期，但大部分空姐都会选择休息恢复精力，不然就没力气执行下一个航班，出去玩是对身体的消耗和摧残”。

萌萌对工作的每一个具体事项都熟稔于心，这份工作和许多工作一样，有着不被外行知晓的辛苦和严苛。空姐的表现评价由乘务长决定，每一次的出勤评分都关乎最后的绩效考核，而每一次执行任务都是随机分配航班，“因为充满了不确定性，所以得尽善尽美留个好印象”。

萌萌一年要飞200—300趟航班，靠着认真的工作态度，她在两万多名乘务人员的绩效考核中也能名列前茅，甚至为了多争取一些回地面岗位的机会，她还会抽空去行政部门充当免费劳动力，“说不上是喜欢的工作，但为了不辜负家里人的期待，还是会努力把它做好”。

坚持了六年，似乎也没有调回地面的希望，萌萌想了想，“空姐做到头也不过就是乘务长，但这并不是我羡慕的工作”。她想起自己落地后，常常在半夜才能洗漱好躺在床上，身心疲惫却睡不着觉，“当时我会开三台设备看直播，在2017年的时候就看着很多主播一点点做起来”，看他们越播越好，萌萌也忍不住想，自己真的离直播很远吗？

2019年，萌萌结婚成家，在决定要孩子前，她想“叛逆”一次，换下制服递交辞呈，“打算把直播当作一次创业”。当空姐是为了不辜负父母，辞职是为了不辜负自己。

一碗青春饭

（豆豆）

豆豆从小有个当兵的梦想，吃苦这回事她是不怕的，后来成了常年飞国内航线的空姐，“算是碗青春饭，倒不是说过了某个年纪就不能待在这个岗位，而是说年岁见长会干得有些吃力，很想安定下来”。

2012年，豆豆从市场营销专业毕业后，因为不知道要做什么工作，就跟着朋友去面试空姐，“没想到因为性格好、有亲和力，居然考上了”。空姐这份工作像是突然撞上的，一干就是五年，豆豆去了很多地方，也增长了很多见识，“确实是让很多同龄人都羡慕的工作”。

（豆豆飞的新年航班）

尽管大部分时间都在天上飞，但豆豆从来没有担心过安全问题，“已经习惯了，进机舱和进办公室是类似的感觉”。机组人员要永远做好应对紧急情况的准备，有一次飞机剧烈颠簸，热水壶都飞了起来，不过她们心里最担心的是旅客会不会受伤。

在国内执行航班也并不轻松，豆豆常常是“飞四休二”，忙的时候，一天要落地三个城市，工作时间接近16小时，“遇上早晨起飞或者凌晨到达的航班，出门、到家就都是半夜了”，年轻的时候，昼夜颠倒的生活所损耗的元气，好像睡一觉就可以补回来，“但是年纪越大也越觉得力不从心”。

豆豆的丈夫是位警察，两个人都常常忙得难以着家。她的驻地在西安，家却在山西，怀孕之后停飞，“休了六个月产假后，突然就不想回去了，想陪陪孩子，做点更能顾家的工作”。2017年豆豆看到淘宝直播火热，她不甘心做全职太太，便也开始做起了主播。

大部分空姐转行做主播，都会尝试从美妆、护肤等类目切入，“因为本身就是年轻女孩子，凑在一起聊这些也比较多，加上去过大多数免税店，各种产品基本都试过，能够说出来好坏”。

从冲上云霄到脚踏实地

飞国际航班的时候，机舱上会有免税品推销环节，空姐们推着推车在过道上介绍产品，“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个活儿吃力不讨好，所以是能避则避”。但萌萌做起来却得心应手，和人打交道、给人种草或许是她的小小天赋，上大学时她就做过代购，“因为用过的产品多而且评价中肯，大家都挺信任我的”。

在机舱上也是，萌萌每一次“出摊”都能卖成销冠，“到后来乘务长都会给我安排专人收银、递货、组织排队”。好的时候，萌萌推销一次能完成十万美金的成交，拿到一千美金的提成。

（直播中的萌萌）

后来，她的种草天赋在直播间被放得更大，“因为父母都学的中医，我自己又比较了解护肤品，所以在直播间科普护肤、评价产品，大家都感兴趣听”。靠着知无不言的交流态度，初期只有2000粉丝的时候，萌萌就能完成十几万元的交易额，“这些粉丝的黏性和忠诚度都很高”。

对于萌萌和豆豆而言，空姐这一标签最大的作用是引流，“而且观众会因为曾经的空姐身份，觉得直播间品质有所保障”，但想要这些粉丝真正留下，还是需要个人特色和货品品质来沉淀。

六年空姐生涯里，萌萌飞过1000多趟航班，在做主播的三年里，也播了1000多场。对于她来说，空姐的工作精确且严格，“不会有太多变动，不会、也不敢有任何个人发挥”，但直播需要个人大量的主观参与，几乎每个细节落到实处，都有自己的影子，她也开始领悟，“直播间的意义是和人相处、满足需求，我们会在直播间里给观众过生日、给挚爱粉送礼物、给顾客做满减、还是最早做幸运大转盘的直播间……”

最开始，豆豆带的是美妆类目，尽管上手容易，但是起色平平，“想到女孩子都爱美，除了化妆，也爱漂亮衣服”，于是她开始播服装，从2019年开始去各大品牌找货，“我是梨形身材，165的个子、100斤的体重，对类似身材的女生很有参考价值”。因为会在直播间直言不讳地给出穿衣参考，粉丝们都很信赖她的推荐，“印象最深的是有位北京的小姐妹，每天直播都来下单，最夸张的一次是从头买到尾，买了二三十个链接”。

（豆豆在选品）

从空姐到主播，是一个走出框架、自主发挥的过程。空姐似乎拥有某种表面上的自由，“飞行在不同城市，休息期内基本不会被打扰，但其实云霄之上的每一个服务细节、表情用语都受到严格管理”，而主播的日常似乎被限定在镜头前，但前前后后每一个环节都需要亲力亲为，“每一分努力都是自己的”。